谁第一个提出了“通行证”这个东西？

提到游戏付费，大家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从买断制到免费游戏，从道具付费到抽卡开箱……尽管C君常常不想去认可这些氪金手段，但遗憾的是，当今游戏产业的很大一部分利润就是来自于免费游戏中不免费的氪金机制，而且这一趋势正在不断扩大。

但这篇文章想聊的并不是道具付费和抽卡开箱，而是另一种几乎所有免费游戏都在使用的机制——游戏通行证。纵观当下几款极其火爆的免费游戏，通行证似乎成了这些游戏设计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它们可能名称不同，但基本套路却大同小异：通过让玩家感觉物超所值而氪金购买，并吸引玩家持续投入其中以获得各种（花里胡哨的）奖励，同时保障游戏的利润与用户留存率。

就像是道具付费起源于2006年的国产网游《征途》、抽卡开箱诞生于日本设计师之手，游戏通行证亦有其开创者，而且这个人大家肯定都知道——

万恶起源：Valve与“小绿本”

一切还要追溯到2013年，Valve在Dota2中推出的，一个全名为“Ti3互动观赛指南”的小绿本。除了小绿本本身包含的内容外，V社还设计提出了一个现在的我们很熟悉的东西：奖金目标，并且美其名曰“让电竞玩家参与赛事奖金的众筹”。单个小绿本售价9.99美元，每售出一份小绿本，国际邀请赛的总奖金都会增加2.50美金，当总奖金达到一定数额的时候，所有购买小绿本的玩家都能够获得奖励。

正是这样一个似乎并不起眼的“小绿本”，首次亮相便为DOTA2国际邀请赛众筹得一百二十多万美金。尝到甜头的V社在随后几场DOTA2国际邀请赛继续将“小绿本”发扬光大，在Ti4中推出的“小紫本”更是直接众筹到九百多万美金。同时，小紫本更是引入了我们非常熟悉的等级机制，而且上不封顶。更有甚者，V社在Ti5中推出的“小金本”更为氪金大佬们准备了冠军同款奖杯，比赛总奖金顺利突破一亿人民币……

从今天的视角回顾V社当年的操作，虽然已经有了现有通行证的雏形，也吸引了众多玩家踏出了氪金的第一步，但此时的通行证依旧仅对付费玩家开放，其本质仍与传统游戏的季票DLC类似。然而，“小绿本”等展现的强大吸金能力无疑为后来通行证的风靡做好了铺垫。

推向巅峰：Epic与堡垒之夜

起初，堡垒之夜也不过是一款合作生存的打僵尸游戏，不仅国内玩家鲜有耳闻，大多国外媒体也并不看好。直到2017年，增加了空降行动模式（PVP型大逃杀）的堡垒之夜一夜之间火爆全球，但Epic却没能获得与热度相对应的利润——大多数玩家沉迷于免费的PVP模式，而与之关系不大的买断型PVE模式却很少有人买账。

没有赚到大钱的Epic随后在游戏中添加了赛季机制，但仍然难以提升足够多是收入，或许是受Dota2的启发，2017年年底的第二赛季中，堡垒之夜加入了战斗通行证——并且创造性地设置了免费和付费双线并行的结构（就像我们现在在大多数游戏中看到的那样）。

在战斗通行证中，玩家当然可以一分钱不花而只获得免费奖励，但随着游玩时间的增加，诱人的付费奖励不断积累，吸引着玩家迈出氪金的第一步。不仅如此，当玩家仔细计算成本和收益时还会惊讶的发现，尽管解锁通行证需要950V币，但当玩家将通行证刷到最高等级时，所返还的V币甚至超过了950。

正是这样一个看似玩家获利而厂商吃亏的设计，吸引了无数玩家迈出了氪金的第一步，完成了从免费玩家到付费玩家的转变。在之后的几个赛季中，游戏设计师更是不断完善通行证系统，以让它显得更加诱人，而这也为Epic创造了巨大的利润收入——在第三赛季通行证上线第一天，就为Epic创造了超过五千万美元的收入，更创下了“一个月狂赚20亿元，近七成玩家都加入了氪金行列”的惊人记录。（不过这个记录已经被王者荣耀打破了）

机制普及：无数免费游戏的吸金利器

如果说V社获得的商业成功还有赖于Dota2本身的热度，那么堡垒之夜的成功则展现出游戏通行证这一机制的强大作用，不仅如此，通行证系统自身优秀的设计逻辑和普适性更让其他各路游戏厂商看见了巨大的商机。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大家今日所见，几乎所有免费游戏都内置了通行证系统，而且大多数设计抛去外皮便再无新意。

根据Sensor Tower发布的报告，2021 年，全球有一半的畅销游戏已经加入基于通行证的变现机制，包括腾讯的《PUBGMobile》和《王者荣耀》，以及米哈游的《原神》。在收入最高的游戏中，采用通行证作为一种变现方式的大多是中度游戏。尽管如此，有些休闲游戏也开始加入通行证，包括King的《糖果传奇》，以及Playrix的《Homescapes》和《Gardenscapes》。

通行证系统的设计逻辑

首先，让我们再回顾一下，相较于V社推出的“小绿本“，Epic设计的通行证系统在哪些方面更为优秀（商业意义上）。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通行证系统一定程度上给予了玩家“选择的权力”，而”小绿本“则是一锤子买卖。

通行证系统设置了免费和付费两条任务线，但玩家可以选择一开始即购买或达到一定等级后再购买。前者更容易给玩家一种“花钱找班上”的负面感受，而当玩家已经投入足够的游玩时间后，只需付费即能获得远超价值的奖励，此时玩家将获得更多的正面体验。但当我们跳出这个框架来看，这种“选择的权力”也不过是吸引玩家氪金的手段罢了。

有意思的是，在不同的游戏中玩家对于通行证的评价可能是截然相反的，其关键在于玩家是否获得“我赚到了”这样的感受，玩家往往在感觉物超所值时才会慷慨解囊。当我们将通行证拆开来看，不难发现这一系统的氪金点就只有两个：购买通行证和购买通行证等级。

玩家们为啥要选择购买通行证？很简单，让玩家们相信通行证所提供的奖品超过通行证本身的价格。那么如何刺激玩家购买也就显而易见了：在通行证开头部分设置足够丰厚的奖励/在通行证奖品中明确给予相当数量的游戏内付费货币。

玩家们为啥要购买通行证等级？也很简单，和拼多多的99%进度一个道理。通行证系统一般由各种任务组成，常分为每日/每周任务与赛季任务，大多数情况下，玩家更倾向于优先完成简单的任务。与此同时，许多通行证往往在结尾处设置非常丰厚/珍稀的奖品，那么当玩家难以按时完成任务时也就陷入了厂商精心设计的陷阱：是放弃好不容易提升的等级，还是再氪一点完成那最后1%的进度。

通行证为何变得氪金又氪命？

为什么玩家对有的游戏通行证趋之若鹜，而对于另外一些则深恶痛绝呢？除了游戏本身好不好玩之外，认为通行证“不值”是其主要原因。而这里所感受到的“不值”除了上面讨论过的奖励外，还有玩家为通行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成本，或者说是通行证等级提升的速度。

有意思的是，通过对通行证设计逻辑的分析我们可以知道，为了尽可能多地获取利润，通行证的设计将尽可能多地吸引玩家购买，但显然厂商不会把通行证奖励设置得很高（否则可能挤压其他付费手段的利润）。同时，除了获取利润外，通行证的另一个重要作用在于提升用户留存率/活跃度，于是通行证设计将尽可能吸引玩家经常上线并做任务（除非你直接氪金）。

我们不妨回想一下自己肝通行证的经历（如果有的话）。其实，如果我们只玩这一个游戏的话，且能够且愿意投入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其实多数游戏的任务设置并不算特别繁重。首先，问题在于，我根本没有长期投入同一个游戏的时间和精力，即使有也不愿意这么做，毕竟还有那么多优秀的游戏没玩过呢。其次，部分游戏任务设置得过于刻意且堪称繁重，我得专门为了完成任务而玩游戏，而不是在玩游戏中顺便完成任务，也就很容易产生“我给游戏打工”的负面感受，自然会对其感到深恶痛绝，尤其是当你因为不想浪费钱而选择继续肝下去的时候。

结语

游戏通行证作为继道具付费、抽卡之后又一流行的氪金模式，早已悄然入驻各种免费游戏当中，并源源不断地为厂商创造利润。尽管我并不喜欢免费游戏中的任何氪金方式，但也不得不承认，第一个发明出通行证系统的人的确堪称天才。而就像再好听的歌也经不住满大街得重复播放，现如今已经称得上是烂大街的通行证系统也逐渐变成无数玩家所厌恶的对象。至于在通行证之后我们又会迎来怎样的“氪金革命”，大抵需要等待另一个“新发明”的诞生了。

牢记一点：玩游戏，而不是被游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