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移民局官网WHV介绍

一位女孩兴奋地向北青报记者讲述自己一年来在新西兰的打工度假生活，在高档酒店做过保洁员，在电影院做过咖啡师，在艺术工作室做过“一日助教”，一有空就会去城市边缘的大自然里徒步。

让她体验到这种生活的，是新西兰的WHV（打工度假签证）名额，官方规定的申请费是455新西兰元（约合人民币1900元），但女孩为了申请，向中介支付了近8000元人民币。

这是相对“低”的价格。过去几年，随着申请WHV名额的热度上升、名额减少，最高代理费已接近1.6万元。2023年，1000个WHV名额中，近三分之二将被两家代理机构“垄断”。多位受访者告诉《深度》记者，申请当天，自己甚至无法登陆移民局网站，几乎默认了要靠代理机构的“技术实力”抢WHV名额的事实。

代理费16000元

虽然距离2024年新西兰WHV申请还有近5个月的时间，但该机构Etland针对此次申请的名额已经在2月20日销售一空，据该机构网店客服介绍，250个售价15999元（含申请费）的名额在1小时内就被抢购一空。

一位在该机构购买现货的顾客告诉记者，几乎是在开售的瞬间，网店商品栏就显示“缺货”。她不相信，不断刷新页面，在开售后45秒就成功下单。到了支付环节，页面再次显示“缺货”，她尝试了两次，终于在3分钟后成功下单。

在她看来，获得埃特兰机构的配额意味着今年的WHV配额基本“稳操胜券”。

新西兰WHV设立初衷是为了解决当地中青年劳动力短缺问题，该签证面向18-31岁人群，有效期为一年，虽然工作选择有限，但由于时薪高、劳工权益保障齐全，成为不少中国年轻人出国“淘金”的首选。

一位受访者告诉 Deep Dive，2012 年她申请新西兰 WHV 时，不需要“拼命”争取名额。只要她能读懂英文，按照指南操作，就能轻松获得名额。但近年来，当她帮助朋友申请时，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面对移民网站上服务器超载的提示。

一方面，从2023年开始，新西兰只对中国大陆开放一次申请，释放1000个名额，是以往的一半。另一方面，随着知名度的提高，提供代订服务的中介机构收费也水涨船高。2019年，某中介机构的代订服务价格不到4000元，但到了2022年已经翻了一倍，2024年达到近1.6万元。

多位受访者表示，想要抢到WHV名额，必须依赖中介的“技术实力”，“近两年，这几乎成了申请人默认的事实。”

不少代理公司在宣传中，都提到自己的抢代理服务的“技术优势”，比如有的提到自己是程序员，有自主研发的可靠技术，还高价购买了海外服务器。包括抢代理价格领先的代理公司在内，ertland客服人员在回复询问时也提到，抢代理服务中涉及“机器”。

2022年5月，彭程第一次申请新西兰WHV时，尝试自己完成申请。申请通道早上5点开放，彭程提前一小时就开始准备，她提前设置好申请表要填写的内容，但还是失败了。

当年第二次申请开放时，彭程花了近6000元从中介公司购买了一个名额。但申请开放半小时后，其他中介公司已纷纷放出“好消息”，彭程所在的中介公司还没回应，她以为可能“翻身”了。

果然，当天代理告诉客户，由于他们的系统程序出现问题，未能通过新西兰移民局官网设置的人机验证流程，最终只拿到一个名额。彭程赶紧又花了8000元购买了Etland的代理服务，最终成功拿下WHV名额。

中介机构宣传代理抢劫“业绩”

“网站负载过重”

谈及去年WHV申请日的场景，不少受访者仍记得当时的“战斗之激烈”。

2023年8月1日，在正式申请截止日期前，新西兰移民局网站崩溃。在申请截止日期前两小时，杭州女孩余薇发现她根本无法登录网站，直到申请结束她才打开网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网站负载过高”和“您的请求暂时无法处理”的提示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屏幕上。那一天，许多申请人都经历了类似的经历。

此次抢代理中，也有不少地产中介失败。一位地产中介在回复客户时直接表示自己“技术不如别人”。2022年成功率超过90%的一家中介，此次成功率不到一半。其客服在回复询问时表示，失败与服务器异常有关。

在去年的申购中，仅有艾特兰德和奥达君两家机构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并且在过去几年的抢代理价格上也一直领跑。

根据Etland的宣传，他们在2023年申请开放38分钟后就抢到了第一批配额，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帮助所有240位客户抢到了配额，成功率高达100%。之后他们还接到了一些临时订单，再次为105位客户抢到了配额。而奥大君表示，他们在2023年为392位客户抢到了345个配额，成功率高达87%。也就是说，移民局公布的1000个配额中，有近三分之二被这两家机构抢到了。

艾特兰德机构隶属于“小小人（深圳）科技有限公司”。天眼查显示，该公司成立于2016年，法定代表人为赵世峰，注册资本500万元，经营范围包括电子商务、计算机编程、计算机软件设计等。

埃特兰中介公司100%的成功率受到广泛质疑，申请失败者称埃特兰中介公司可能使用“黑科技”干扰服务器，导致网站服务器出现异常。

余伟告诉记者，其实大部分申请人都认为中介机构或多或少会使用一些技术手段。在解释去年失败的原因时，一位中介机构也提到了“自身系统存在漏洞”、“预留部分机器刷零星名额”等信息，但埃特兰中介机构“做得太过了”。

一位懂计算机编程的应聘者分析称，如果中介部署大量服务器，向网站发送大量请求，可能会导致网站崩溃。“这样一来，他们的大部分请求就进不去网站，但因为请求量足够大，总会有一些请求可以完成，足够为他们的客户抢到名额。”

在新西兰移民局官网上，相关条款明确规定，任何行为不得损害或干扰在线服务，包括对系统施加不合理的过大负荷。

去年许多申请者无法访问该网站。

新西兰移民局回应

随着今年申请日期临近，在经历了去年的混乱局面后，申请人已在社交平台组建了200多人的维权群，并向新西兰移民局发送邮件，举报Etland Agency的不当行为。余薇也在邮件中描述了自己遇到的服务器异常情况，希望移民局调查情况，采取监管措施。

她还希望新西兰对中国大陆的WHV申请能像澳洲一样改为抽签制，彻底消除分配WHV配额时中介行为带来的不公平现象。据悉，2022年，澳洲对中国大陆的WHV申请由原来的配额制改为抽签制。虽然澳洲内政部并未给出制度改变的具体原因，但普遍认为这与早先申请人对澳洲WHV配额制度的不满有关。

对此，新西兰移民局副首席运营官珍妮·梅尔维尔在接受深度采访时表示，新西兰移民局了解到，一些中介机构试图通过使用自动程序来中断某些访问，这些程序会产生大量的计算机交易，以最大限度地提高他们为客户获得申请的机会。新西兰移民局预计将在未来几个月内尝试对网站进行升级，以进一步阻止这种行为。

就在文章发表前，中介机构奥大君突然宣布将于2024年7月2日暂停抢新西兰WHV名额的服务。其表示，考虑到去年申请的严厉程度，一些异常流量可以视为攻击。他们预计新西兰将对这种情况进行惩罚。“这些异常流量与我们无关，但我们的申请可能会受到影响。”

Ertland代理公司的工作人员向Deepin否认了这些质疑，称这些质疑完全是杞人忧天，“并不是我们拿的名额最多，只是去年拿的比较快而已”。

该工作人员认为，自己公司使用的技术与其他中介“没太大区别”。只是去年新西兰移民局网站上出现了新的验证页面，Ertland 率先找到了解决方案。“我知道有些中介为一个客户申请十几个、二十个账户，但我们只为一个客户申请两个账户，给系统带来的流量还不到其他中介的十分之一。”

北京汉良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凯告诉记者，中介利用计算机技术实施抢劫，可能涉及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违反国家规定对计算机信息系统功能进行删除、修改、增加、干扰，致使计算机信息系统不能正常运行，后果严重的，可能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后果特别严重的，可能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虽然申请WHV配额的网站在中国不属于网站，但王凯表示，在我国司法实践中，这应该还是属于管理范围。

此外，王凯还认为，高价代抢WHV名额可能涉及《治安管理处罚法》中的倒卖有价门票的行为，WHV名额是否属于有价门票还有待进一步探讨，但中介通过代抢服务获取高额利润，与倒卖行为类似。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中彭程、余伟为化名）